反腐優(yōu)等生王儒林“不正常”卸任帶來哪些信號？
2016年07月06日 19:02 來源：政研院 作者：曾建中 原標題：救火書記、反腐優(yōu)等生王儒林“不正?！毙度螏砟男┬盘?？
近日多省“一把手”密集異地調整，山西成為關注重點之一。這其中的一個話題點是，正省級干部的退休年齡為65歲，出生于1953年4月的王儒林距離退休還有一年多，且其在山西省委書記任上有著顯著的反腐成績，在治晉不足兩年時卸任，有所蹊蹺。
不過，若將其置身于大背景及其變化之中，并對王儒林的山西任上前后的履歷、工作表現進行梳理后，某方面不難發(fā)現，其職務變動的不尋常之處，其實有明跡可尋。而反過來，其職務的變動，對于理解當下山西乃至整個國內環(huán)境形勢，亦有所啟示。
救火書記王儒林
2014年8月，山西省先后有8名省部級高官落馬，出現“塌方式腐敗”。時任吉林省委書記的王儒林空降入晉，擔任山西省委書記，被賦予“救火”重任。
曾有分析認為，王儒林經歷鄉(xiāng)干部、縣干部、地級市市領導、省會城市（長春）市委書記、省長、省委書記等崗位，既有豐富的基層經驗，也有多年主政一省的經驗，對于政商勾結嚴重、關系盤根錯節(jié)的山西官場來說，有助于盡快厘清局面，消弭火情。
此外，在調任山西之前，王儒林被認為低調而穩(wěn)健。
擔任吉林省委書記期間，在31個省（區(qū)市）“一把手”中，王儒林顯得很低調。比如在擔任長春市委書記、吉林省長和吉林省委書記期間，王儒林從未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。在每年的全國兩會的開放日上，王儒林發(fā)言少，偶有關于省情的常規(guī)表態(tài)。吉林當地媒體評價其“很溫和，也很穩(wěn)健”。
“上海觀察”曾有分析文章透露，在王儒林調任山西省委書記那年的夏天，一名已經退休的吉林省委老領導與中組部人員有過交流。這名老領導是往屆中共中央委員，曾一手提拔王儒林。中央考慮調動省委書記需要傾聽他的意見。
該老領導對王儒林的評價是：“一是政治立場堅定”，“二是有大局觀念”，“三是能駕馭好四大班子”，“四是廉潔奉公，主要是對家人和身邊的工作人員”，“五是懂經濟”，“六是有自身魅力”。
這自然都是加分項。
彼時山西深陷兩大困境：腐敗嚴重、經濟低迷。綜合上述信息來看，王儒林是治晉的合適人選。
已有的事實也證明，王儒林充分扮演了“救火員”的角色，從縣委書記入手破解基層腐敗、重整煤炭生態(tài)斬斷官商利益鏈條、直面腐敗重災區(qū)高壓反腐等方式，以穩(wěn)中帶狠的方式，“一坨一坨”地整頓山西政商腐敗，取得巨大成效。
主政山西期間，王儒林提出“六權治本”--依法確定權力、科學配置權力、制度約束權力、陽光行駛權力、合力監(jiān)督權力、嚴懲濫用權力，對凈化山西政治生態(tài)，統(tǒng)籌政治經濟發(fā)展起到了重要作用。
數據顯示，自2014年9月履新至2016年1月，山西省各級紀檢監(jiān)察機關立案28668起，處分31164人，包括結案處理和正在立案查處的廳局級干部129人，移送司法機關34人；結案處理和正在立案查處的縣處級干部1565人，移送司法機關157人。
山西官場基本實現了由亂到穩(wěn)的轉變。
反腐與發(fā)展經濟調整步調
山西官場形勢的轉變，對王儒林來說似乎鋪開了一條相對平順的仕途之路，誰知卻很快來了個急轉彎。
6月30日下午，山西召開全省領導干部會議，宣布駱惠寧任職山西省委書記。中組部副部長姜信治出席并宣布中央決定，稱這次調整是中央從大局出發(fā)，根據工作需要和干部交流精神，以及山西省領導班子建設實際，經過通盤考慮、慎重研究決定的。
（插播一個細節(jié)，王儒林被任命為山西省委書記時，當時給出的原因也是中組部官員所說的。）這雖然是官場“套話”，但如果分析所謂的“大局”，對比不同階段的“工作需要”，以及山西省領導班子建設實際，不難發(fā)現，王儒林的“不合理”卸任，其實有著一定的合理因素。
其一，反腐局勢發(fā)生變化。如前所述，王儒林入晉時值山西腐敗嚴重，全國反腐形勢也一度嚴峻，強力反腐不但是山西一隅所需，全國亦然，而山西作為腐敗重災區(qū)更需成為全國反腐的突破口。
也就是說，彼時反腐“大局”下，山西整頓吏治刻不容緩，需要調整補位合適的反腐干將，改善局面。
時過境遷，一如王儒林在山西取得的顯著反腐成績，全國反腐形勢在眾多不容層級官員落馬后，也由高壓漸次走向相對“低壓”態(tài)勢，雖不時還有“老虎”落馬，但密集程度、整體層級及數量，已有不小降幅。某方面來說，山西官場乃至整個國內官場，雖仍不時有官員落馬，但已漸趨穩(wěn)定。
其二，目前經濟下行壓力依然巨大，發(fā)展依然緊要，尤其伴隨反腐形勢趨穩(wěn)，更多的注意力自然轉移到經濟發(fā)展上。
一個細節(jié)是，在2014年王儒林被任命為山西省委書記的全省領導干部大會上，王儒林發(fā)表講話，提出四點，前三點主要和反腐相關，第四條才提到經濟建設。這也可看出，當時反腐的緊迫性稍勝一籌。
其實，經濟發(fā)展的步調一直被強調要穩(wěn)當、加速，而革弊立新、激濁揚清的反腐目的之一是改善和創(chuàng)造更好更健康的營商環(huán)境，服務于經濟發(fā)展。某一時期，反腐的步調可以邁得比經濟發(fā)展稍快些，但最終還是經濟發(fā)展呈現引領之勢。
對目前的山西乃至全國來說，都是如此。
雖然一季度全國GDP增速形勢“不錯”，但去產能、去庫存的壓力依然巨大，轉型升級之路依舊漫長。山西是典型代表，困頓尤顯。
在王儒林入晉時，山西經濟頹勢明顯。2014年山西上半年GDP增速為6.1%，位列全國倒數第三，前三季度山西GDP增速也在全國倒數三名之內，最終山西全年GDP增速為4.9%，只比年初既定目標“9%”的一半多一些，在31個省區(qū)市排名中墊底。
2015年山西GDP增速為3.1%，頹勢更劇。今年一季度為3%。嚴峻形勢不言而喻。
反腐之余，王儒林也明白提升經濟的重要性。其力主加大脫貧攻堅、城中村改造等工作力度，并力圖改善官員與民營企業(yè)的關系，提振民營經濟的活力；提出把旅游業(yè)作為非煤產業(yè)的首位產業(yè)；去年8月，國資委主任張毅親自帶領58家央企集體入晉洽談合作。這是近年來該省規(guī)模最大、層次最高的一次重大招商引資活動。此次洽談共簽約47個合作項目，總投資約1555億元，擬引資973億元。
種種努力之下，山西卻一直未能止住經濟下墜的勢頭，“最困難時期”的聲調一直在回蕩……
不管是外部大環(huán)境不好，還是內部問題積弊已深，或者自身分身乏力難以顧及……諸多主客觀因素的辯解，依然回避不了王儒林沒有撐起提振山西經濟這一重任的事實。
在今年6月30日山西全省領導干部會議上，王儒林總結自己主政山西的工作時，提到反腐成效，但經濟發(fā)展方面的信息就相對少而模糊。
對比之下，會上被任命為山西省委書記的駱惠寧，在肯定王儒林的反腐成績之余，著重提到山西當前正處于重要的歷史關頭，辦好山西的事情一定要統(tǒng)籌“五位一體”“四個全面”的戰(zhàn)略布局，表示山西當前經濟下行壓力較大，要推進煤炭供給側改革等多舉措發(fā)展。
駱惠寧還表示雖然目前山西面臨諸多困難和挑戰(zhàn)，但未來發(fā)展前景廣闊，他看好山西的發(fā)展?jié)摿薮蟆?br>
參會的山西省長李小鵬表示，山西當前的經濟發(fā)展正是“需要堅持一下”的時候，亦相信在以駱惠寧為班長的山西省委省政府的領導下，山西會克服困難，平穩(wěn)有序發(fā)展。
透過這些官話套話，不難發(fā)現，王儒林自知已基本完成“救火”任務，但沒有取得媲美反腐成績的經濟表現，而官場趨穩(wěn)下，提升經濟、轉型發(fā)展已漸成山西的主基調，這是駱惠寧入晉的重要使命。王、駱、李等人心知肚明。
經濟學博士駱惠寧
那么為什么是駱惠寧？
一位山西官員曾評論稱，駱惠寧是一位經濟學博士，相信一定會為山西低迷的經濟發(fā)展帶來新思路，為山西轉型發(fā)展注入新的活力。
駱惠寧曾畢業(yè)于安徽大學經濟系，后從中國人民大學政治經濟學專業(yè)研究生畢業(yè)，成為經濟學博士。1999年12月駱惠寧任安徽省委常委、宣傳部長，成為副省級官員。2003年4月，調任青海省委副書記，2010年初，升任青海省長，躋身正省級官員之列，2013年3月，他開始任青海省委書記。
青海2014年、2015年的GDP增速分別為9.2%、8.2%，今年一季度增長8.3%，增速在全國靠前，實現了中高速增長
梳理已有信息可發(fā)現，駱惠寧主政青海期間，青海在綠色循環(huán)經濟發(fā)展方面已有一定經驗和成效，包括在諸如電解鋁、鐵合金行業(yè)等傳統(tǒng)優(yōu)勢行業(yè)的改造升級，以及旅游業(yè)發(fā)展都探索出一些路徑。
這些經驗和路徑，對山西來說有一定的適用性。
山西作為資源型經濟代表省份之一，在去產能去庫存、供給側改革的背景下，必然需要突出經濟困頓重圍，并可能趟出一條經濟轉型升級的可行路徑。這不僅是自身發(fā)展需要，也是國家高層的期許所在。
駱惠寧的經濟學博士背景、工作經驗等或正契合了這樣的需求，這才有了他的由青入晉，以及王儒林的提前卸任。
延伸來說，行至半年，相對樂觀的經濟增長勢頭下，如何在接下來的半年乃至更長時間，讓所主政區(qū)域有更好的經濟表現，是賦予那些新任省委書記的重任。(文：經觀城市與政府事務研究院研究員曾建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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